报警的比亚迪，何以吹散乌烟瘴气

文丨顾小白编辑丨杜海

来源丨正经社（ID：zhengjingshe）

从“重度污染导致附近小学多名儿童在同一时间段内集体流鼻血”的舆论中一路走来，比亚迪先是态度强硬地用“已报警”反驳讨伐声，随后又是在与居民代表商谈中透露排污系统“正在调试”，再到部分产线已经停产进行整顿……

在政府调查组尚未给出调查结论前，剧情发展在向比亚迪步步紧逼。巧合的是，部分等不及调查结果的“热心群众”，用附近小学刚刚进行翻修的消息试图为比亚迪洗清嫌疑，不过这则玄乎的“毒跑道”消息和在环保上有着“屡查屡犯”战绩的比亚迪相比，竟然稍逊风骚。

事件的定性只需要等待时间给出答案。无论结果如何，正在大干快上的比亚迪似乎都已先败下一城，起码“环保工作达标”这条底裤已经被扒了下来。

夜里的味道“有毒”？

国产新能源汽车“一哥”陷入违规排放泥淖，或许可以锁定2022年新能源行业怪诞大事件排行榜了。

事实上，自今年4月起，长沙市比亚迪汽车有限公司（下称“长沙比亚迪”）所在的雨花区工业园周边居民就在线下陆续开展了维权活动，维权居民声称每到夜间就闻到刺鼻气味，合理怀疑是附近唯一一处工厂——长沙比亚迪不达标排污所致。在这过程中甚至还出现了小学生集体流鼻血、成年人恶心呕吐咳嗽的控诉。

随着维权规模不断壮大，维权战线从线下扩张至线上，舆论讨伐由小范围的居民区发散到全国各地。这让原本一直在线下和居民“和平谈判”的比亚迪脾气大改，在5月7日发布了态度强硬的声明。声明中，比亚迪坚称自己排放符合国家标准，同时对于“排放超标引起流鼻血”的质疑予以报警处理。

5月8日，长沙市委、市政府成立调查组，组织政府职能部门、第三方检测机构以及相关专家，进驻长沙比亚迪展开调查。同时，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下称“绿会”）政研室也向相关部门申请公开长沙比亚迪的相关环境信息。

调查组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比亚迪“环保差生”的底裤却在这一轮舆论轰炸中被扒了下来。梳理比亚迪近的发展可以看到，在过去11年里该公司及其下属子公司因为环保违规被环保部门点名、处罚不下10次。

最近一次是在今年3月，比亚迪建设工程有限公司因违规排放生活污水被罚款10万元。最高一次罚款是在2011年，比亚迪精密制造有限公司两次被查出废气排放超标，被罚款20万元并责令改正。除此之外，该公司涉及的环保问题还包括废气超标排放、违规排放废水、违规排放化学废气、违规放置挥发性有机物等等。

需要注意的是，随着《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管理办法》生效实施以及“史上最严环保法”深度推行，环保问题频发对于上市公司而言已是入骨三分的利剑。在2021年，上市公司中就有国中水务因排污问题拿到了一笔900万元的罚单。比亚迪又会迎来怎样的结果呢？

“合规”背后的数据差异

自2022年2月8日起，《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管理办法》正式实施。根据该办法的相关规定，比亚迪需要披露公司及合并报表范围内的各级子公司的环境信息。比亚迪2021年财报显示，长沙比亚迪年内排放的挥发性有机物总量为1.278吨，不足核定排放量1%。

比亚迪自始至终声称自己的排放是符合国家标准的，但长沙市生态环境局在今年1月公开的《28家挥发性有机物综合整治“一企一策”公示表公示名单》和这套说辞又有些出入。该名单显示，长沙比亚迪挥发性有机物的排放量为1264.202吨/年，大大超过了核定排放量。显然，这份由市生态环境局盖棺定论的数据和比亚迪披露的存在天差地别。

当然，超标的排放数据的评审时间为2021年9月28日，乐观来看，或许比亚迪就是在整改之后，在排放技术上突飞猛进呢？从公开信息来看，排放超标后比亚迪从原料替代、工艺技术改造两方面推动挥发性有机物的排放进一步合规。目前还有部分整改项目尚未完成。

但现实是，理论上，完美整改可能并不存在，证据是在今年3月比亚迪曾在雨花区嘉和城小区公示的一份环境检测报告。该报告显示，该公司有组织排放的挥发性有机物（VOCS）的三次自检数据排放浓度分别为44.9mg/m3、 48.6mg/m3、46.6mg/m3。而这一数值几乎都是压着省标的合格线，不似上述提及排放不及核定排量1%的状态。

图表为湖南省地方标准

屡查屡犯的环保差生，自测环评报告存疑，以及对生命健康遭受威胁的恐惧，种种负面因素堆叠，让当地居民和长沙比亚迪之间的矛盾越演越烈。

官方数据和比亚迪自披露数据之间出现差异的原因，调查组出结果时应该会有一个答复。对于比亚迪而言，环评数据尚还有回旋的余地，城市的规划硬伤却让比亚迪有些无奈。

公开资料显示，长沙比亚迪2009年8月成立，比亚迪长沙雨花区工业园于2012年投产使用，是比亚迪新能源汽车战略基地。

在舆论中“学校儿童集体流鼻血”的事发地，砂子塘嘉和小学（原为新世纪实验小学）于2001年建立，且与比亚迪工厂仅隔着一条马路；工厂附近的小区多达数十个，其中，白田佳苑、南庭城果与比亚迪厂界相对方位的距离不足100米。这也是众多居民对比亚迪持怀疑态度的重要原因所在。

《正经社》分析师从比亚迪处了解到，目前调查组正在就附近居民身体情况是否与比亚迪工厂排放有关等问题进行调查。同时一期工厂为配合调查已进行适当减产。

风评崩坏比亚迪很急

放眼整个A股市场，环保问题并不是新鲜事。数据显示，2021年里，就有730家上市公司出现自身或旗下参控股、分公司暴露环境风险，这些企业产生了超2300份环保罚单和约3.04亿元罚没金额。

有人用“这是很多企业都会犯的错”为比亚迪开脱，但现阶段的比亚迪真的能接受这份“好意”吗？

就在不久前，比亚迪刚刚发布了“科技·绿色·明天”的全新主张，同时在4月宣布停产燃油车，将重心全部转移到新能源领域。作为一个传统车企转型的成功案例，比亚迪有心把自己的形象向更绿色的方向打造。

事实上，比亚迪的业务构造也是这样不断升级的。据比亚迪2021年财报披露，其年内新能源汽车销量为60万辆，同比增长218.30%，而传统燃油车的销量已缩减至14万辆，同比下降41%，未来这一数据将加速清零。

也正是在新能源上的笃定，比亚迪新能源车已连续9年国内销量第一，妥妥的国内新能源汽车“一哥”。20222年一季度，其新能源销量就已收获了28.6万辆的战绩，逐渐成为能与特斯拉（同期销量31万）正面叫板的存在。甚至有评论宣称，随着比亚迪all in新能源造车，取代特斯拉称王指日可待。

遗憾的是，正是这样一个标榜着“绿色”的国产新能源汽车之光，却环保问题频发，反差之中透露着比亚迪蒙眼奔跑的焦躁。慌忙之中，其被赋予的估值预期也在舆论讨伐声中出现了松动。

要知道，正是比亚迪在转型上的果断，让其在行业更迭之际迅速融入到新时代中去。在年营收近8000亿元的上海通用以2000亿元市值果腹的时候，比亚迪就换上新装过上了新能源的红火日子，在营收还不到2000亿元的时候，就曾享受过逼近万亿市值的待遇。

眼下，其动态市盈率仍然高达254倍，已经脱离了传统车企估值范围，进入了新能源汽车的“神之领域”。但荣光再耀眼，企业生产经营的评估依然需要回到俗气的盈利问题上。2021年，比亚迪营收再跃进，录得2161亿元，同比增长38%。但归母净利润却出现了28%的下滑，录得30.5亿元。这种增收不增利的窘境已持续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