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药系底线松动屡罚难改，新帅空降何以镇场？丨正经深度
文丨金铎 编辑丨百进
来源丨正经社（ID：zhengjingshe）
（本文约为3600字）
【正经社“医药新动力”观察之六】
偷税、劣药、环保违法、医保违规、投标作假……很难想象，这样的词汇能跟这家以生命健康为主业的知名药企扯上关系。
但这就是国药控股。
“国”字桂冠下，国药控股的光环一抓一大把——医药流通一哥、中国最大的药品及医疗保健产品分销商、医药供应链服务巨头……甚至往祖上追溯，还有支援重大战场、施救六十一个阶级弟兄这样为人传唱的经历。
也正是这样的浓眉大眼，却在大踏步前行中出现了不少黑料，给国药之名镀上了些许阴霾。
履历不凡
国药的履历，颇为不凡。1950年，中国医药公司在东北医药总公司的基础上获准成立，并被委派“统一领导全国医药的购销和生产，推动中国医药实业的发展”的发展任务。
也是这一年，朝鲜战争爆发。就职于军区药材站的赵维德接到命令往前线运送医药物资，这一送就送到了1953年。到了战争结束，赵维德继续留任帮助重建，直到1957年8月回国。命运的交点出现在1978年。赵维德转业到中国医药公司，在这里从事了20年的药材工作。
赵维德的经历直到今天依然被国药人津津乐道，他们一边传颂着这位老国药人的故事，一边以其为榜样追求医药人的信仰和初心。
另一个国药人长谈的“过去”，是1960年中国医药公司北京采购供应站（国药股份全资子公司国药控股北京有限公司前身）紧急供应山西省平陆县1000支二巯基丙醇救护61名发生食物中毒民工的故事，这件事被写成《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并拍成电影。
（1960年，卫生部为救人的北京特种药品商店颁发奖状。图片来源：北京日报，北京特种药品公司为中国医药公司北京采购供应站旗下公司）
60多年过去，曾经的中国医药公司已经长成了一家拥有1600多家成员企业的医药帝国，业务覆盖科技研发、工业制造、物流分销、零售连锁、医疗健康、工程技术、专业会展、国际经营、金融投资等众多领域，打造出了国药控股、国药一致、国药股份等9家上市公司，且均在各自领域内做到行业龙头的位置。
国药还在执行当初那个“统一领导全国医药的购销和生产，推动中国医药实业的发展”的发展任务，领军地位依旧。
但国药又不再是当初那个国药了，由赵维德的故事和《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所传承下来的国药人信仰和初心似乎已经变了味。
正经社分析师注意到，国药控股作为国药集团旗下规模最大的子公司，形象蒙尘最为严重。日前，军队采购网上，联勤保障部队采购计划处发布的一则知情告知书称，因涉嫌存在虚假应标嫌疑的违规行为，拟给予国药控股湖北有限公司终身禁止参加处理，处理范围为全部产品类别采购活动。
而在军队采购这一块地盘，仅仅2024年以来，国药控股旗下子公司已先后收到过来自军事科学院管理保障部供应处、联勤保障部队战勤部采购计划处等多部门共计8条处罚，处罚原因涉及因围标串标、违规失信等问题。另有国药控股漳州有限公司因涉嫌串通投标在接受调查而被暂停参加联勤保障部队范围采购活动资格。
国药集团旗下同时还有国药集团（天津）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国药集团河南省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收获了两张禁止参加军队物资工程服务采购活动的罚单。
（国药集团旗下军队采购失信企业。图片来源：军队采购网）
不只是军队采购，国药对政府采购同样心思不纯。2024年4月，国药控股参股的国控创科迅即医疗科技（合肥）有限公司因参加政府采购招标时提供虚假合同被铜陵市财政局处罚；同月，国药控股国润医疗供应链服务（山西）有限公司因存在与其他供应商恶意串通的情形被山西省财政厅处罚；2024年1月，国药器械龙岩有限公司因提供虚假业绩谋取中标被厦门市财政局处罚……
从面对军队采购、政府采购的“手段”频出可看到，国药之狂，大有视法律法规而不见的地步。
如果说在招标中的各类“操作”算是手段恶劣，环保违规、偷税漏税则是从原则上丢失了国之大企的尊严。
6月7日，国药控股旗下国药医疗（潍坊）医院有限公司因违规排污以及排污自行监测不达标，被潍坊市生态环境局连开两张罚单；3月，国药控股和复星医药共同投资的杭州中兴医院因无证排污、环保设施违规生产或使用收到杭州市上城区环保部门罚单；1月，另一家与复星医药共同投资的扬州健嘉康复医院则因违规处理医疗垃圾被卫生部门处罚。
规则一直都在，但国药似乎总能找到“打破”它的姿势，而偷税漏税则有一触规则底线的势头。今年4月，国药器械伊春有限公司被查出采用多列支出、少申报税款手段进行偷税；同期，国药控股汉中大药房有限公司被查出通过少申报药品月度销售收入、调降申报税率等方式进行偷税；2023年11月，国药控股山西晋城有限公司被查出有偷税行为……
去年11月份，国药控股山西晋城有限公司同样被当地税务机关查出有偷税行为，从而被处以罚款处罚。
原则松动的药企，免不了让人担心它的职业道德底线，而有些担忧又总会在人心惶惶中成为现实。“国药+劣药”的组合之下，天麻二氧化硫超标、公然售卖二氧化硫熏蒸药品、尼可地尔片溶出度不合规、销售劣药“安坤颗粒”、医用棉签不合格、炒酸枣仁不合格、碳酸钙D3颗粒……
国药劣药，在货架上神出鬼没。
药之宿命，医病救命，而一旦药坏了，很容易要命。有了这样的立场预设，消费市场和资本市场对“国药出品”高高提起了警惕之心。
日前，知名律师易胜华公开的一起涉及盗窃、侮辱及故意毁坏尸体的案件材料，详细披露了山西奥瑞生物材料有限公司涉嫌从非法渠道购买遗体及残肢作为生产原料，用于制造“同种异体骨植入性材料”的医疗产品。而涉事的奥瑞生物曾出现在国药控股泉州公司同种骨植入材料的生产商名单中。
对此，国药控股火速发布澄清公告称，“国药股份与山西奥瑞生物材料有限公司不存在业务往来，也不存在任何关系。”
资本市场上，2024年以来，国药旗下的9家上市公司的表现也确实不尽如人意。
正经社分析师梳理了解到，截至8月14日，中国中药（00570.HK）、天坛生物（600161.SH）、卫光生物（002880.SZ)、九强生物（300406.SZ)、太极集团（600129.SH）5只个股均录得区间下跌；国药一致（000028.SZ）、国药控股（01099.HK）虽有所上涨，但涨势有限；仅现代制药（600420.SH）、国药股份（600511.SH）涨势稍好，分别上涨27.24%、21.01%。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国药很大，但也有点乱。
大是有目共睹的。且不谈1600家成员企业的庞大阵营，就是手握9家上市公司这一项就足够站在行业之巅傲视群雄。而仅仅是这9家上市公司，2023年的营收总规模就达到了7755.29亿元，而A股医药生物板块营收最高的上海医药同期营收为2602.95亿元。
别说“打团战”不讲武德，就是“单挑”，国药也有一员国药控股的猛将。2023年，国药控股营收为5965.70亿元，相当于2个上海医药、4个九州通、两个半华润医药。净利润的优势同样明显，国药控股一家更比三家强，2023年的归母净利润是华润医药的2.35倍，上海医药的2.4倍，九州通的4.16倍。
如果说国药控股在医药流通领域为国药挣足了面子，天坛生物与卫光生物在血制品的细分领域同样强势。2023年，两家企业分别录得营收51.8亿元、10.49亿元，共计62.29亿元。这一规模仅次于君正集团（191.24亿元）、上海莱士（79.64亿元），可以说，国药的血制品能排一个行业龙头的位置。
除此之外，麻精特药分销龙头国药股份、全国连锁药房龙头国药一致、中药配方龙头中国中药、中药名牌太极集团、化药工业龙头现代制药、体外诊断龙头九强生物，国药旗下的上市公司几乎可以说是干一行领一行，行行出龙头。
但正如前述所提及的，从采购弄虚作假到偷税漏税、环保违规乃至销售劣药，可以看到：国药的乱也是真的乱。
因此，今年6月，1966年1月出生、此前没有医药行业履职经历的的中国电气装备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白忠泉调任国药集团董事长后，一举一动也格外引人关注。
正经社分析师注意到，白忠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很明确：第一把火烧技术创新和研发投入，或将加速国药集团在生物技术和新药研发方面的布局；第二把火烧国际化，或将在全球范围内实现更深层次的合作与扩张；第三把火烧内部管理和运营效率，或能推动企业内部的变革。
技术创新和研发投入方面，据国药集团对外披露，集团2020—2023年三年累计科技投入和工业设施投入500多亿元，年复合增长率超过25%，这一投入放在整个医药行业都算得上能打；与此同时，集团也在通过并购的方式扩张创新业务领地，比如卫光生物就是以此纳入麾下的企业。
这也是为什么在白忠泉强调技术创新和研发投入之后，市场预测国药会进一步增加并购投入。毕竟在此之前，国药就惯用这一手段进行业务延展。太极集团、盈天医药、同济堂、天江药业、一方制药等多家药企就是这样跑到碗里来的。
在国际化方面，国药新冠疫苗COVAX供应、执行国家援外项目等契机已经迈出了国际化的实质性一步，一定程度上也与国际供应商进行了接触。此时白忠泉强调国际化，或许会对这些浅尝辄止的接触做进一步的有效利用。
但一艘出现漏洞的巨轮在风中疾驰，更需要的是修补。白忠泉的到来是否能推动国药内部变革，有效清除内部管理以及制度上的弊病，还需要时间验证。而在此之前，谈技术创新和研发投入、谈深度国际化，都略有空中楼阁的影子。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欢迎评论区留言讨论。【《正经社》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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