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银行战略总是摇摆，对公复苏或成双刃剑丨正经深度
文丨康康 编辑丨杜海
来源丨正经社（ID：zhengjingshe）
（本文约为4000字）
【正经社“银行升级战”观察之18】
中信银行的状况已变得有点尴尬。
其有意识提高零售业务的地位大致始于2011年，2021年3月还提出了零售业务营收占比三年内超过50%的具体目标。
如今，三年之期早已超过。一方面，2024年12月27日，Brand Finance发布的《2024年中国银行业品牌调研报告》显示，其零售业务表现基本符合预期，信任度、知名度和使用度均名列全国股份制银行第三位，信任度仅次于招商银行和民生银行，知名度和使用度仅次于招商银行和平安银行；对公业务整体满意度明显落后于民生银行、光大银行、招商银行和广发银行，名列全国股份制银行第五位。
另一方面，截至目前，零售业务的营收占比却还不到40%，利润不增反降；对公业务的营收增速则出现了震荡放缓的迹象。
零售业务关键指标增速下滑
2024年11月12日，中信银行举行了被誉为银行界人气最旺的三季度业绩说明会，从信银理财总裁董文赜到财务会计部总经理薛锋庆再到执行董事、副行长、风险总监胡罡，共16名中高层出席。
中信银行很需要一份好看的成绩单提振士气，2024年三季度的业绩又的确是最近十几个季度最拿得出手的成绩单之一。
财报显示，2024年前三季度，中信银行实现营业收入531.91亿元，同比增长6.27%；归母净利润为163.36亿元，同比增长6.31%；扣非归母净利润为162.88亿元，同比增长7.04%。而2024年上半年，中信银行的营业收入、归母净利润和扣非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速分别为2.68%、-1.60%和-1.73%。
但是，最近十年着力发展的零售业务依然起色不大。
2024年前三季度，个人存款余额为15857.29亿元，较上年末增加1199.13亿元，增长8.18%；个人贷款（不含信用卡）余额为18398.23亿元，较上年末增加772.37亿元，增长4.38%；信用卡贷款余额为4985.24亿元，较上年末减少227.36 亿元，下降4.36%；个人客户管理资产余额（含市值）为4.54万亿元，较上年末增长7.25%。
对比2023年，上述几个零售业务的关键指标增幅均明显下降：2023年，个人存款较上年末增幅达13.47%，个人贷款（不含信用卡）较上年末增幅达 10.13%，信用卡贷款余额较上年末增幅为2.00%；零售管理资产余额（含市值）较上年末增幅达8.32%。
正经社分析师注意到，与零售业务增速下滑同时，对公业务一些关键指标增速同样出现了下滑。
2024年前三季度，对公存款余额为40235.91亿元，较上年末增加912.24亿元，增长2.32%；对公贷款（不含贴现）余额为29213.71亿元，较上年末增加2242.21亿元，增长8.31%；贴现贷款余额为3720.91亿元，较上年末减少1452.57亿元，下降28.08%。
而2023年的对公存款余额较上年末增幅为3.28%，对公贷款（不含票据贴现）余额较上年末增幅为6.86%，贴现贷款余额较上年末增幅为1.07%。
零售转型战略执行不力
由于背靠中信集团的特殊“身世”，自设立之日起，对公业务就是中信银行的优势业务。根据年报数据，2011年至2013年，对公存款余额分别是个人存款余额的4.69倍、4.47倍和4.15倍，对公贷款余额分别是个人贷款余额的4.35倍、3.97倍和3.41倍。
基于中国私人财富会快速增长的判断，中信银行2011年便提出，机构网点建设一方面要支持对公业务转型，加速东部地市级城市布局，另一方面要重点支持零售业务发展。
2013年，该战略又被进一步具体化为“进一步推动零售战略，向对公和零售业务均衡发展转变”。
2014年，中信银行全面启动“零售战略二次转型”，提出通过三年左右时间，进一步优化管理机制，聚焦网点产能，打造零售业务渠道、产品和队伍体系优势，实现零售业务可持续快速发展。
但是，对公和零售业务均衡发展的战略没有坚持下去。2015年推出的《2015-2017年战略规划》又提出“一体两翼”协调发展战略。所谓“一体”，就是以对公业务为主体；“两翼”，就是零售业务和金融市场。
中信银行2018年启动了2018年至2020年三年发展规划。新三年发展规划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要打造对公业务、零售业务、金融市场三大业务板块“三驾齐驱”的发展格局。
零售业务再次被提到了与对公业务对等的地位。
2021年开始实施的2021年至2023年三年规划中，零售业务的地位进一步被提升，提出要打造以财富管理为核心的新零售体系，全面提高零售业务盈利贡献，开启中信新零售增长第二曲线。
次年3月25日举行的2021年业绩发布会上，中信银行董事长方合英对新零售战略作出了具体的阐释：未来要集中网点、科技、薪酬和人力等资源，共同把新零售托举起来，成为中信银行最大的增长力，“两到三年内实现零售板块收入占比超50%，营收规模和经营能力往第一梯队去靠”。
正经社分析师注意到，虽然中信银行很早就明确了零售业务的战略地位，但是执行结果远远没有达到预期：零售业务营收和税前利润增速波动很大，营收占比远远落后于规划目标。
2018年至2024年上半年，中信银行零售业务收入分别为571.32亿元、712.54亿元、796.05亿元、825.63亿元、846.64亿元、864.24亿元和434.64亿元，分别同比增长5.14%、24.72%、11.72%、3.72%、2.54%、2.08%和-1.21%，增速呈明显下滑趋势；营收占比分别为34.7%、38.0%、40.9%、40.4%、40.1%、42.0%和39.9%，距离方合英2021年业绩发布会上提出的2023年实现营收占比50%的目标相去甚远。
同期，中信银行零售业务分别实现税前利润157.32亿元、196.32亿元、194.22亿元、227.04亿元、173.80亿元、159.35亿元和26.74亿元，分别同比增长-22.44%、24.79%、-1.07%、16.90%、-23.45%、-8.31%和-76.21%，呈大幅波动下行趋势；税前利润占比分别为29.0%、34.7%、33.6%、34.6%、23.7%、21.3%和6.1%，同样呈大幅波动下行趋势。
与零售业务营收和税前利润增速下滑的同时，对公业务的营收增速亦出现了下滑。2018年至2024年上半年，对公业务分别实现营收871.84亿元、937.80亿元、894.62亿元、940.53亿元、944.31亿元、915.52亿元和470.39亿元，分别同比增长0.12%、7.57%、-4.60%、5.13%、0.40%、-3.04%和2.31%；营收占比分别为52.9%、50.0%、45.9%、46.0%、44.7%、44.5%和43.3%，明显高于零售业务营收占比。
对公业务税前利润的增速则表现抢眼。2018年至2024年上半年，对公业务分别实现税前利润242.44亿元、227.64亿元、206.89亿元、250.15亿元、330.28亿元、419.02亿元和261.82亿元，分别同比增长16.88%、-6.10%、-9.12%、20.91%、32.03%、26.87%和26.62%；税前利润占比分别为44.6%、40.3%、35.7%、38.2%、45.0%、55.9%和59.9%，同样明显高于零售业务税前利润占比。
对公业务占优的特点，2024年上半年给中信银行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2024年上半年，中国银行业普遍出现了对公贷款快速增长而个人贷款增速明显放缓的现象。以11家大中型银行为例，对公贷款占比超过50%的就有8家，同比增速超过5%的就有9家，对公贷款增速均超过了个人贷款增速，超出最多的平安银行和建设银行甚至分别超过了19.3和10.1个百分点。
中信银行贷款余额整体同比增长1.7%，但占比达52.2%的对公贷款余额同比增长了8.2%，比个人贷款余额增速高出了6.2个百分点。
主要得益于对公贷款的快速增长，2024年上半年中信银行的营收扭转了2023年负增长的局面，实现了2.60%的正增长。
对公业务的复苏会不会构成中信银行业绩增长的新机会？
正经社分析师认为，对公贷款余额的快速增长，对中信银行来说会是一柄双刃剑：一方面对公贷款余额的增长可以平衡因零售业务增长乏力导致的营收损失，另一方面又可能削弱零售业务转型的动能。
中信银行零售业务转型不及预期，特别是2020年以后零售业务营收和税前利润增速出现明显下滑，同时对公业务营收增速亦进入了低速增长，固然有新冠疫情冲击的因素，但正经社分析师认为，还有战略和公司治理方面的原因。
一是战略摇摆不定。
正如前文提及的那样，零售转型战略制定和实施的过程中，曾不止一次出现过摇摆。而背后的根源，则是近十年来中信银行的治理体制总是摇摆不定：一会儿是“行长负责制”，一会儿又变成“董事长负责制”。
2016年李庆萍出任董事长之前，董事长多由中信集团领导兼任，行长负责中信银行的具体管理；李庆萍出任董事长后演变为“董事长负责制”；2021年又重新回到“行长负责制”；方合英2023年出任董事长后又回归到“董事长负责制”。
治理体制的摇摆不定，必然导致战略缺乏预见性，执行中亦难免被动应对。
从零售战略转型的过程可以看到，中信银行几乎都是行业趋势形成后才踟蹰跟进：21世纪第一个十年，很多商业银行就看到了中国加入WTO后私人财富可能产生的变化，纷纷发力发展零售业务，特别是私人银行业务；中信银行直到第二个十年才跟进，而且跟进的过程中战略还摇摆不定，一会儿平衡发展，一会儿一体两翼，一会儿三驾齐驱。
二是公司治理存在严重的缺陷。
最近几年，中信银行接连被曝出高管贪腐的现象，表明其对高管权力的制约与监督存在巨大的漏洞。
2019年，中信银行肇庆分行前行长李先文、肇庆分行营业部前总经理梁庆华，厦门分行前副行长、风险总监陈鹰，哈尔滨分行前行长于成信等先后被查；2020年9月，中信银行前副行长兼深圳分行行长陈许英被判刑15年；2023年11月，中信银行前行长孙德顺被控非法收受财物折合人民币9.795亿余元而被判处死缓；一个月后，又曝出已经退休的前董事长李庆萍因中信银行任内的问题被有关部门追责，从厅局级降为科级并被开除党籍的消息。
孙德顺贪腐案颇具典型意义。
孙德顺被认为是中国金融界唯一一名从银行网点最基层的柜面出纳员做起，一步步成长为国有银行总行行长的干部。根据反腐专题纪录片《零容忍》第4集公布的细节，孙德顺担任中信银行副行长、行长期间，利用手中的贷款审批权批给房地产企业大批贷款。拿到贷款的房企老板，有的以投资名义注入了孙德顺实际控制的平台公司，有的则投入了优质投资项目和投资机会。平台公司拿到钱以后又投入那些房企老板们提供的项目，以钱生钱，然后孙德顺和老板们共同获利分红，形成利益共同体。
另据2023年8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的文章《深度关注|强化运用穿透式监督和调查刺破“影子公司”面纱》披露的信息，孙德顺贪污不直接收现金，而是设计了结构极为复杂的重重掩体：2家平台公司、10多家项目公司、多家空壳公司。多层“影子公司”层层嵌套，资金往来又伪装成各种貌似合法的金融产品、股权投资协议，以掩盖利益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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